与久负盛名的诸多华夏名山相比,深藏于滇云深处的高黎贡山国家自然保护区在过去的日子里,无疑是同类中的“隐者”。而今,这座神奇如初、富有如初、质朴如初的大山在人类“回归自然”的觉醒中,似乎再也隐匿不住亘古充盈的丰厚内蕴,不觉之间便以其超拔不群的姿式横空出世,在越来越多的人们的注视中亮出了它那罕有其匹的“挡不住的诱惑”。当然,这座充满野性的大山最让人沉醉和痴迷的,莫过于惊涛骇浪般跌宕起伏的莽莽老林深处那似隐还现、气象万千的“多样性”——
生物多样性的天然宝库
高黎贡山处于印度洋西南季风区,属中亚热带气候,由山麓至山顶分布着南亚热带、中亚热带、北亚热带及暖温带、中温带、寒温带,由此形成了独特的立体气候和完整的亚热带生态系统及自然植被垂直分布的景观,生物资源十分丰富。迄今为止,科学工作者在至少拥有10种不同类型的生态系统的保护区内已发现高等野生植物5000余种,其中特有植物500余种,国家珍稀濒危植物和云南省重点保护植物60种,经济植物258种,药用植物1077种,是一个名副其实的“植物王国”。
高黎贡山保护区的原始森林里还繁衍生息着羚牛、黑麂、云豹、蜂猴等哺乳动物115种,其中珍稀保护兽27种,占我国保护兽种类的五分之一;金雕、绿孔雀、黑鹇等飞禽347种,其中国家重点保护鸟类38种,并有6种l0年前即被列入国际自然和自然保护联盟(IUCU)的“红皮书”,是我国鸟类资源最丰富的地区之一;此外,尚有溪水鱼类47种、两栖动物28种、爬行动物48种、昆虫844种,可谓洋洋大观。
“植物集结地”、“动物乐园”、“物种基因库”……近些年来,越来越多的中外学者频频使用这类短语盛赞高黎贡山的富有,这绝非空泛的溢美之辞。事实上,高黎贡山的生物多样性在中国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早在20世纪之初,便吸引了不少金发碧眼的探险家和野生动植物“猎人”来此“钻山”,而这一“钻”,往往便“钻”成为响当当的动物学家、植物学家并名动一时,如英国人安德森、法国人叔里欧、美国人洛克等。最引人注目的当推英国爱丁堡植物园的乔治•福瑞斯特,此君在1904年~1932年的28年间,先后七次兴师动众,对高黎贡山的野生植物发起了大规模的“巡猎”,标本采集量达3万多号10万余份。此后,来此考察探秘的中外专家学者更是不绝于时。1992年,世界野生动物基金会(WWF)将高黎贡山列为“具有国际重要意义的A级保护区”;1996年5月,联合国“人•土地与环境变化”全球项目东南亚大陆山区研究组会议在保山召开……高黎贡山的生物多样性,对环境意识正在觉醒的人类的巨大诱惑,由此可见一斑。
白花岭,高黎贡山深处一个寻常的小山村。若干年前,这里的山民们还遵循着传统的生存方式维持着古朴而贫困的生活,毁坏植物、猎杀动物的事时有发生。1995年12月,重新诠释并领悟了“靠山吃山”这一古训在新的历史背景下的精义的村民们自发地成立了一个团体——高黎贡山农民生物多样性保护协会。这一颇具主人公意识的创举如红杏出墙,标志着中国农民的生态与环境意识已开始觉醒,而百花岭这个白云深处的小小村落也“一举成名天下知”,以致联合国“人•土地与环境变化”全球项目总负责人哈罗德博士也远涉重洋,满腔热忱地前来“加入”协会并忠实地履行起了“名誉会员”的义务。
景观多样性的立体画卷
置身于高黎贡山千姿百态、惊涛骇浪般汹涌起伏的群峰众壑之间,你会在一种伟岸苍茫、大开大合、吞并八荒的大气度、大背景中不时领略到气象纷呈的“山”的神韵:泰山之雄、华山之险、黄山之奇、青城之幽……并由此引发你对大自然鬼斧神工及其无穷魅力的由衷惊叹和敬畏。还有那神秘莫测的原始森林、出没无常的飞禽走兽、空谷传响的流水飞瀑、热汽氤氲的高山温泉以及“一山分四季,十里不同天”的立体气候和四时不谢灿若云霞的绚丽山花,定会给你留下终生难忘的记忆。
“巨灵开荒划世界,奇山驱出中原外。听他豪距蛮徼中,负地掀天呈雄怪……回视飞鸟但见背,俯瞰众峰已在骭。雪经烈日晒不消,瀑作惊雷吼不断”,清人赵翼的《高黎贡山歌》酣畅淋漓地道出了高黎贡山超拔不群、壮丽多姿的雄浑气象;而明朝兵部侍郎侯琎过高黎贡山时,同样被眼前这轴朴云拙雾装点的天然画卷的壮美深深地震撼了,于是为它留下了一句极概括也极传神的“题款”:
高黎贡山花正红,千岫万岫烟云中。
文化多样性的一方厚土
曾被南诏第九代王异牟寻于公元785年效法中原帝王敕封为“西岳”的高黎贡山,历史上既是商旅必经之地,也是兵家必争之地。而“必经”、“必争”之后,便给后人留下了眩目的辉煌与深沉的悲壮,因而,它又成了一方历史文化的富集之地。
步入那条蹄痕深深、苔藓沁碧的千年古道,你便融入了历史:汉唐的商队、明清的烽烟、抗战的铁流会叠影般地在你心头注满沧桑;叩询华夏文明与土俗文化尤其是外部文化在这里的激烈碰撞以及由此锻造出的独具边地特色的区域文化,你会感悟到丰富与和谐的无穷妙韵;而当世世代代在这里生生息息的傈僳汉子竖起刀杆、德昂少年擂响水鼓、傣家卜哨泼洒深情,十多个少数民族仪态万方的民俗民风将使你心醉神痴。
斋公房大丫口——海拔3387米的雪山顶与看上去同样峻拔的高黎贡山另一峰“戳通天”两峰相接处一个“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险要之地,半个多世纪前,曾同南面的松山、北面的灰坡(北斋公房)一道,经历了一场惊天动地的惨烈搏杀。中国远征军的铁血男儿硬是在公元1944年那个多雨的季节迎着同大雨一样密集的弹雨,血肉填壑,一步一步地把居高临下、凶焰万丈的日寇逼向了死亡的深渊……如今,丫口上遗存的那个顽岩般兀立的钢筋混凝土碉堡,依然睖睁着的黑洞洞的枪眼,仿佛还没能从那场血与火的震颤中回过神来,而山口上那呜呜狂荡的山风,则四时不绝地像是在对人们倾诉着什么……
——生物、景观、文化的多样性三位一体,构成了高黎贡山独具神韵的卓绝风景。近年来,为方便中外专家学者探索和揭示高黎贡山的自然与人文之秘,人们已在白花岭兴建了一个小规模的森林旅游度假村——准确地说,是一个服务性的科学考察与探险基地。与此同时,他们还试探性地开辟了四条观鸟生态旅游线,以便让大自然的恋者尽情领略到五彩缤纷的“飞翔的花朵”和“飞翔的花朵”鸣奏的一曲曲悦耳明心、韵味无穷的森林交响曲。
到高黎贡山,莫忘多带胶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