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里雾里成长:是的, 从北方高原上的云, 到南方丽江(此丽江非彼丽江)边的雾, 懵懵懂懂地一路走过, 就稀里糊涂地成长了感谢, 一路, 有阳光相伴.在景洪快乐地敲键盘。
发现哦子真对,这世界,除了哦子,根本就没有人要找鸭子。如今,哦子也不找了, 鸭子乐得独行天下。
最快乐是肚子好了,终于不再吃一碗拉两碗了。昨晚在真正的傣家竹楼大快朵颐。
最快乐是只穿一件长袖,走在绿色的大树下,闻夏天的味道,就是江南的那种初夏,傍晚时分,端着一碗尖上顶着白蒜头的红苋菜在街上走着的时分。
最快乐是因了错过班车,一路尽是巧遇,从傣族少年到美国老头,从电视台制片到人类学教授。
最快乐是不断发现新的道路,明天总有新的节目,明天要到澜沧江里去游泳--开玩笑,但有到大山里去找老猎人的计划。
在雨林中闲荡:你坐下来, 静静地, 会发现整个自然在有力的呼吸.我也须用力地呼吸, 享受的纯静.
清晨, 阳光透过厚厚的枝叶洒在身上. 爬上枝枝蔓蔓的藤条, 坐看水上的秋千荡来荡去, 就象一个自由的王子, 在空中花园俯看风景, 人来人往, 鲜艳的衣服在水上飘荡, 背后是黑绿的森林.然后自已坐进秋千, 开始在空中飞起来. 一荡, 一荡, 划过清凉的空气, 穿过水一样的绿, 就象鸟儿一样, 飞起来了.
在版纳的这么多天, 始终是一个人在走着, 偶尔, 会遇上一些交谈者, 也仅仅是交谈者.没有同路的伴, 孤独吗?有时会有.但因为每天总是新的体验, 新的希望与好奇在激励着, 一直向前.也不再想多聊, 感到自己的浅乏, 缺少深度和力度的谈话已经不能再给自己带来谈话的快乐. 聊天是一种享受, 当你跟某些人在一起的时候, 这时, 应该是最幸运的人了.在行走中, 能看清楚自己的智慧, 挖掘潜在的勇气和力量. 这是天生的, 但不用, 一辈子也就荒废掉了.
看着这么多棕榈亭, 突然就感到江南的园林是多么的好笑.
一块石头, 一棵花草, 都一定要揪出一个意义. 这儿的山山水水就是这么简单, 你喜欢, 你就真正地走过这里了.
金沙江, 澜沧江, 这头与那头, 是如此的不同. 这儿的歌是柔情的水, 没有半分苍凉与悲壮.音乐真的如此地神奇, 真的寄情于山水.人更是如此.仁者乐山, 智者乐水, 那是江南的作派吧. 我还在夏天里闲荡。每日悠悠地看云起云落。没有了伴,也没有了时间。
但总有相遇相别,只要一个人行在路上。对不对? 一路有很多善良的人,汉族的,傣族的,白族的,爱伲族的,一路善待我这个小满族(足)。越走心境越平稳,再也不会急急地赶去看风景,知道只要有心,风景无处不在。但确实,有一点。你必须行在路上。“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一点都不错的。有时,在寂寞的旅程中,只恨没有书读,只恨读的书太少。但读过的书,一定在路上才能发现它的价值。“地球是一本美丽的书,永远停留在家乡的人,只读了这本书的第一页”。那天偶尔看了电视,记住了这句话,是余纯顺讲的。
昆明火车站, 挤在春运潮中:从下午4:30 到现在晚上11:30七个小时在烟尘中奔走, 扛着两个大包, 若干小包,候车室已经进不去, 在走廊里.在人来人往和无数的行李大腿边写字. 不过已经很庆幸, 有结实的方包可以坐, 有明亮的灯光可以写, 有温暖的人气不至于太冷.为什么到广州的车次有这么多人候车, 而其实目的地为广州如我的并不多, 因为票很好买, 刚才才发现有当天票现售窗口. 谁能想到呢?
每样都是身体力行所得来的艰辛不易, 也来的刻骨铭心.突然想到高义则的话 “来的容易必是散的也快”, 高是景洪酒店的一个小保安. 很好, 坐在这儿, 象个避风港.还可以抬眼望众生, 回家过年的感觉是什么呢? 我是没有的. 从来没有.
在喧嚣中终于可以静一会,广州的尘土很快能淹没云南的山山水水。
版纳到昆明的飞机又延误,在机场写了一些。幸好当时写了一些。城市的逼沓让人喘不过气。他们说广州的污染指数是在白云山顶测的。
景洪机场, 飞机晚点,待定:每次与昆明有关的事总是受阻,很奇怪的城市, 很奇怪的我。可这一次对于我,却象是离别亲人。突然就多一点时间和亲人告别,反而凭空多一份慰。反正时间的意义早已不再和原来的一样。
这样多一点时间,静静地缓缓地告别版纳,岂不是好?真的留恋这块方,和最初来时的感受已很是不一样。刚好有一个星期吧。一直在缓缓地感受它。如果是赶着时间,根本无从欣赏她从容宁静纯朴的美。
告别傣园,正是细雨霏霏。他们不叫“下雨”,说这是下雾,大雾。
来了一个星期,每天看云起云合,云开云散,第一次在最后离别的时刻,有江南的杏花雨为我送行。
拎着包走出傣家的小楼,在雾里走了几步,眼睛就变得湿润,是这柔情似水的雾,还是心底涌出的那股暖流?手里拎着的是一大包美人蕉。
昨天,罕罕没能在赶摆的集市上替我找到。今天,妈妈就拿出自家种的,说回去后就熟了。
耳边始终是罕罕的声音:“姐姐,再住一天吧。听说你爱吃竹筒饭,爸爸早上去拿竹筒了,中午妈妈要给你做竹筒饭呢。” 仿佛能看到罕罕的眼神,一双漂亮的黑眼睛,深深地,有点小鸟依人的慵懒,又隐藏不住对外面的世界的热烈的渴望。写到这里,眼泪就止不住了。
明白了那个异乡嘎,那个高高大大的美国女人,走的时候为什么会哭。当时,就想掉转身去。回去吧,再吃一顿香香的竹筒饭。回去吧,再教罕罕用英语作文。回去吧,再在晌午阴凉的竹楼里听小表哥吹着优美的葫芦丝。回吧,再睡一回宽宽的红帐子,仰头是高高的屋顶,半夜里出来满地的月光,衬着椰子树的剪影。
可是,把自己当作一个都市人,总要走呢。什么一定要走呢?我们所想的不正是这种宁静和安逸吗?因为有了水,所以有了傣家,干静美丽温柔。
同样有水,却是被座座苍凉的大山所绕,北部的高原就唱着另一种豪放的歌。
同样是美丽,却是绝然不同的两个世界。仅仅一个彩云之南,仅仅一条叫澜沧的江,就让人感受北方的奔放南方的秀丽。
坐在车上,听着葫芦丝悠扬,就真的想说,”这是美丽的祖国,我的家乡,我的骄傲和自豪。
昨天,竹楼外正是正午火辣辣的太阳。竹楼内鸣虫悠悠,睡意正浓。坐在小竹凳上,头倚着木板墙,就睡着了。也许是一个美妙的梦。醒来,那是久违的一种感觉,说不出的爽。这个宁静而悠闲的下午,享受着绿色的清凉。荡在时间的秋千上,悠悠地晃,身心是无比懒散地舒展开来,直到每一个毛孔,每一根发丝。
哪儿都不想去,只想静静地坐在这阴凉的竹楼里。这是我的家。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小阿妹做着各自的活,悠闲而安静,(哪怕是挑水,都是悠闲的,哪怕是劈竹,都是安静的)远远的葫芦丝飘过来,微风里过,如丝一般地韧,断不掉。却又如丝一般地柔情,将去未去。那种感觉,思想是飘忽的,又是无比轻盈的,如果当时就写,就象在仙境里作文。是小阿妹再次热情地提醒我表演开始了。
知道自己不该去的,可是还是去了。穿过炽热无声的广场,坐在表演大厅,听着响得刺耳的音乐,吸着混和着杂烟味的空气,背后是一群群人的骚动。耳朵就开始轰起来。
这就是商业化的旅游,只剩下了热闹。在老外的字典里,查不到“热闹”这个单词。上午,没有游客,这个村庄就是一个世外桃源。
绿叶缤纷,芳草鲜美,黄发垂髫,怡然自乐。山绿着,水绿着,树绿着,庄稼绿着,晨起的雾绿着。
一年四季都在绿着。人的心就是那种绿色的宁静。他们的歌也就没有忧伤苍凉或是悲壮的调子。他们的花生撒下种子就可以等待收获。他们的稻米糯得发甜。他们的水果绿了黄了,黄了绿了,从不停歇。他们的绿树连叶子也可以开花。
但是纯朴的人不曾走了几公里外的县城,只是在自己的家唱着自己的歌,跳着自己的舞。县城以外的世界对于他们来说太远了。
小罕罕马上就要初中毕业了,她不知道等待她的将是怎样的世界。也许,她的心里已经开始慢慢逼迫自己回到自己的家园。她看到姐姐,毕业后待在家,一个月前去了表演厅,天天和一大群小姐妹给客人们表演舞蹈,和客人们一起过泼水节。夹杂在一百号人当中,除了罕罕,没有人能找到谁是她的姐。每个月领400元。
她看到妈妈,每天去村口和一群姨娘们守着,打着毛线,聊着天,等候或多或少的客人们光临她们的小百货摊。她看到奶奶,一生守候着这个家,这个寨子,每天悠然地踱着步,日出而起,日落而息。她有没有看到,这个寨子的游客已经不象以前那样多了?
她有没有看到,寨子里的阿爸阿妈们已经开始变了。阿婆会把价格喊得高高等着客人们还价,阿嫂会化浓浓的装,抱着孔雀,缠着蟒蛇,和客人们”
她有没有看到,阿哥阿姐开始不安分地走出去,但最后又都走了回来。外面的世界不接纳他们。孔雀只有在金色的寨子里才会翩翩起舞,傣家的姑娘只有在槟榔树下才会穿起美丽的裙子,傣家的小伙只有在凤尾竹下才会吹起悠扬的葫芦丝。
在去广州的路上,一直遗憾为什么不应了罕罕的要求,多呆一天,和她多聊聊,再教她用英语写作文,她的爸爸可是一大早就出去拿竹子,就是为了做竹筒饭给我吃。行走了那么多天,无所事事了那么多日子,为什么在决定走的那一刻,就不能多为别人想一想呢?心里辩白自己要赶去广州办事,但什么事能比人与人之间的真情更重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