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乘坐的“猎豹”越野车沿着214国道,由西向东,在横断山余脉腹地疾驶着。
那一天,我们的目的地是绿孔雀的故乡———西双版纳傣族自治州首府景洪市。
汽车过双江拉祜族佤族布朗族傣族自治县县城再前行十多公里,便驶入了一片静谧神奇的土地。当地老乡告诉我们,这里就是阿佤山,居住着性格粗犷阳刚的佤族同胞。这里的每一座山峰,都会讼说阿佤人动人的故事;这里的每一条河流,都会吟唱阿佤人动听的歌声。
山川大地,万物有灵。这里的山,这里的水,这里的物,同这里的阿佤人一样有血有肉。山水在人间,人在山水间,山欢水笑人唱歌,绘出了一幅美丽奇妙的风景画。
汽车在曲曲弯弯的山路上继续前行,过了小黑江武警边防检查站,就有一条小河依偎在214国道的左侧同公路一起并肩而行,这就是小黑江。小黑江由数百条溪流汇聚而成,一路驰骋,一路酣畅,一路蜿蜒,无私地滋润着阿佤山,最后注入澜沧江,投进母亲的怀抱。
究竟是小黑江伴着公路的蜿蜒而蜿蜒,还是公路随着小黑江的曲折而曲折,不得而知,也用不着考证。他们就像一对相亲相爱的情侣,形影不离,顺其自然,并驾齐驱,在阿佤山的崇山峻岭中穿行。这里,山路弯弯,河水弯弯,天空蓝蓝,白云悠悠。“猎豹”的马达在山野中轰鸣,小黑江的流水在山野间潺潺。这是一支多么悦耳动听的协奏曲,惹人陶醉。
走着走着,汽车渐渐地驶入了一片泥泞。时值雨季,214国道的许多路段,被山洪和泥石流冲毁淹没。有的路段弥漫着混浊的流水,有的路段覆盖着厚厚的泥石,让人十分担心。
驾驶员小李不得不放慢了速度,使用前后加力档,加大油门,冲过了一道道的泥泞和一片片的浊水。
公路两旁,不时有成群结队的佤族老乡手持锄头和木棒,向我们大声吆喝着:“拿钱来,推车”!“推车,拿钱来”!
汽车在布满泥石流的山路上行驶着,速度如蜗牛的爬行一般,后来竟在原地打滑。霎时,数十名光着脚的佤族老乡踏着泥水,飞快地向我们跑来,把“猎豹”团团围住。他们有男有女,有老有幼,有的肩扛锄头,有的手持木棒,个个用怪异的眼光看着我们,企盼着“猎豹”对他们的求助,企盼着“猎豹”求助后从我们这里得到一点他们认为应得的报酬。
汽车无奈了,不能熄火,也不能前行。阿佤人高声喊着:你们走不出阿佤山,快拿钱来,让我们推车。这时,我们同车的四个人一下子都紧张了起来,心提到了嗓子眼。看样子,不给点钱,佤族老乡真的不让我们走出阿佤山了。随即,我拿出了20元钱给了一个40来岁像是头人的阿佤汉子。他立即挥了挥手,吹了一声清脆的口哨,围车的数十名佤族老乡迅速散开了。“猎豹”解围了,马达轰鸣起来,又缓缓地前行了。
大约只走了30多米,汽车被一片随山洪倾泻下来的厚厚的泥石挡住了去路。我们又一次陷入了险境。此刻,将近黄昏,不能倒车,在这样的山路上也无法倒车,只有前进,别无选择。驾驶员小李开足了马力,“猎豹”颠颠簸簸、歪歪斜斜,只前进了十多米,四轮就陷在深深的泥坑里了。两个后轮在不停地飞转,溅起了数米高的泥雨,我们个个都成了大花脸,可车身还是动弹不得。
此时,伴随着高声的呐喊和狂笑,这群由数十名阿佤人组成的战斗集体再次向我们的“猎豹”跑来,迅速地围拢在车的四方。那位年近40的阿佤汉子轻声对我说,这里是你们前去的最后一道关口,快出钱请我们帮你们推车吧。看来,这下只有拿钱求助于佤族老乡了。我顺手拿出30元钱递给了那位阿佤汉子。他没有讨价还价,把钱叼在嘴上,手舞足蹈起来。
“抬车!”阿佤汉子一声令下,数十名阿佤人一起用力,我们和汽车便被抬了起来。嘿哟、嘿哟,……响亮整齐的吆喝声在山谷里回荡。我们终于脱离了险境,到了安全地带。
我们胜利了,阿佤人胜利了。我们和佤族老乡一起欢呼,一起雀跃。晚风吹拂而来,我们和阿佤人享受着共同战胜“自然灾害”后的喜悦。
看着这些赤裸着上身、肤色黑红黑红的就像北方老汉嘴上的紫铜色烟袋锅的阿佤汉子,真是感慨万千。平心而论,我们随意给他们的那点钱,他们一人能得多少呢?但如果没有他们的帮助,我们可就惨了。同行的人都说,我们的阿佤同胞,是那么的憨厚,那么的纯朴,那么的富有野性美。于是,心中涌动着依依不舍的情愫。回头凝望,这里的山、水、物组成了一道饱含神韵的美丽风景线。佤族老乡还在不停地向我们招手致意。顿时,阿佤山的美丽风光和阿佤人的美好心灵融合在一起了。